籌備了幾天， 沈暮言打算趁熱打鐵， 不再磨蹭。再耽擱下去唐君浩萬一找上門來， 她可不能保證他一定會吃自己這一套。

所謂籌備， 不過是讓唐君浩卸下心防，認為她是真的想要與他發生些什麽。以沈暮言的經驗來看，現在正是火候。

她今天只化了個淡妝就要出門， 下到一樓客廳，沈建柏咳嗽一聲，問道：“暮言， 上哪兒去啊？”

沈暮言只得無奈地停下，走到沙發邊坐下，“出去玩啊，爸你要跟我一塊兒去啊？”終於熬到周末， 不過她今天可還真不是出去玩的， 那是有正經事要辦。

“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有什麽好跟著一塊兒去的？”沈建柏瞪她一眼，她出去玩還能幹什麽？凈跟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要不怎麽說“物以類聚， 人以群分”呢？人家舒懷臻身邊就沒有這樣的人。也虧得舒懷臻還願意跟她來往了， 不然沈暮言身邊可能凈是一些酒肉朋友，一個靠得住的都沒有。

“爸你怎麽說話的？我今天要辦的可是正事。”沈暮言瞄了一眼沈建柏，掏出手機來看了時間，又翻了一下昨晚跟顧沁楓發的短信，嘴角笑容放大。

從公司辦公室到家裏，顧沁楓都同意了讓沈暮言踏入， 這算得上是一種同意來往的訊息。今天出門就是要去的顧沁楓那裏，第二次去那個地方，當然要帶一份大禮。

“說起來你最近都沒給你爸我整爛攤子，這個值得表揚。”沈建柏沖沈暮言豎起大拇指。他也不指望沈暮言能有朝一日改頭換面了，能維持這樣的狀態他就謝天謝地了。

“我哪有這個時間給你整爛攤子？你的寶貝懷臻一大堆事情讓我幫她做，忙著呢。”沈暮言翻了個白眼，不過她倒是還記著鐘逸銘的事情暫時不公開，因此也沒再多說什麽。當然了，要是舒和泰黎婧閔跟沈建柏提了一嘴，那就不關她什麽事了。

沈建柏問：“懷臻不是跟逸銘分居了麽？有什麽事情是要你幫忙的？”

“沒什麽，該知道的時候您就能知道了。得了我走了，爸您繼續玩您自己的吧啊……”沈暮言看了一眼時間，不再跟沈建柏扯皮，嘴裏哼著歌出家門。

“嘿，這孩子……”

沈暮言開車直奔顧沁楓家，想著不久要進行的事情，她的心情便一直起伏不定。她還是往常那樣的放肆，進門就摟著顧沁楓親密地喊了一聲：“小楓子，想不想我？”

“放開。”顧沁楓雙手攤開，等著沈暮言自己松手。

“哎你真的是，能不能有點情趣？抱一抱怎麽了？”沈暮言放開她沒好氣地說著，跟著她走進客廳。

“情趣這種東西不是我跟你之間能有的。”顧沁楓倒了杯水遞給她，這才註意到她今天那外放的勾人氣息竟收斂了些，妝容比較淡，往日的紅唇今天不過淺淺的粉色。

“嘁，俗了不是？”沈暮言喝了口水，眨了一眨眼睛，“情趣可不只有情侶間才能有，朋友間的相處也不能太過死板了。”

基本上話在沈暮言嘴裏說出來的，顧沁楓就沒辦法去仔細反駁。明明是她的一套歪門邪理，但卻說得恰到好處，顧沁楓沒有能夠辯駁得了的話。

“你周末不休息，來找我是做什麽的？”顧沁楓坐在沙發上等著下文。沈暮言來了她就什麽也做不了，既不能處理公務，又沒辦法安靜下來做些私事，只好先看看沈暮言有什麽事情，好趁早弄完把人送走。

“來給你送禮。”沈暮言說到這裏，眼裏精光畢現，一改剛才的輕挑。

“送禮？”

“一份能讓你下定決心的禮。”沈暮言嗓音輕柔，帶著幾分暗示，一絲危險，“你這麽久都沒有做出決定，是不是因為唐君浩沒有把那些背後的事情表現在你面前？你心存僥幸，認為火燒得再怎麽旺，至少沒有燒到你的面前？”

她不敢妄言能將顧沁楓的心理揣測得百分之百正確，但這麽長時間過來，她至少能肯定一點，顧沁楓是存有猶豫的。只是她不知道兩個決定在顧沁楓心中哪一個的占比更大一些。

顧沁楓嗤笑一聲，微擡下巴看去，“你為什麽總是這麽關心我的感情/事？我跟他分手，你能得到什麽？”老實說她真的想不明白沈暮言先是開導她，現在又要讓自己下決心，用意到底在哪裏？

“什麽都不能得到，我只是想要這麽做而已。”沈暮言聳了聳肩膀，無辜道：“就像你無聊了一樣，沒事幹打打游戲有什麽不對的？或者你可以這麽想，我對你感興趣，所以必須要先把你弄回單身。”

只有沈暮言想不到的話，沒有她不敢說的話。顧沁楓蹙眉剜了她一眼，她反倒樂了，走過去坐在顧沁楓身邊，笑容頗有惡意：“我比唐君浩靠譜得多，絕對不會背後亂搞，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沈暮言！”顧沁楓站起身怒斥，發覺自己太失控之後聲音稍微低了些，但仍舊冰冷：“註意你說的話，不要太過分。我不喜歡女人，而且我有男朋友。”

沈暮言根本不放在心上，笑了一聲，說道：“你的手機呢？”說了這麽些，是該進入正題了。男朋友？她今天就讓顧沁楓看清楚看仔細這個男朋友。

顧沁楓緩了一會兒自己的呼吸，拿出手機，以目光表達自己的疑惑。沈暮言說：“打個電話給唐君浩，約他今晚見面，你隨便找個理由，只要不是約他上床就行。”

見顧沁楓只盯著自己遲遲不動作，沈暮言皺眉，“不會讓你真的跟他見面的，按照我說的做。”

顧沁楓垂下眼瞼深思，跟唐君浩之間要不要繼續的考慮便是因沈暮言而起，是她勸誡自己，也是她言語中不失關心地叮囑自己。撇開那些令人不快的言辭，她的確沒有做過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反而大多時候與自己十分合拍。

電話最終還是撥了過去，顧沁楓聲淺音柔地說：“君浩，爸媽說很久沒有見你了，我想今晚我們一起回去吃頓飯。你看怎麽樣？”

唐君浩正愁怎麽哄顧沁楓，她電話來得正是時候，給了臺階能不識趣麽？當然滿口答應，顧沁楓一句“嗯，那好，下午五點你來接我一起過去”之後掛了電話。

沈暮言站起身嘲弄地笑了一聲，走到顧沁楓身邊，“女朋友相約，而且還搬出了未來岳父岳母，當然不能拒絕，可如果有別的事情，那就另當別論了。”

顧沁楓淡淡地道：“他已經答應了。”她看著沈暮言鎮靜自若的樣子，有些好奇沈暮言打算做什麽。

在顧沁楓的註視下，沈暮言拿出自己的手機翻到“渣滓”，顧沁楓不免一笑，這個備註還真是別致。還沒等她欣賞完沈暮言的通訊錄，沈暮言叮囑道：“一會兒別出聲，聽我說就行，你有什麽要表達的等掛了電話再跟我說。”

顧沁楓點頭算作應允，沈暮言就撥通了唐君浩的號碼，並且開了免提。

“沈小姐，怎麽？想我了？”唐君浩極其輕挑的聲音傳來，顧沁楓本是平和的面色便寒了許多。

他這幾天跟沈暮言打電話聊得不亦樂乎，根本不會想到現在電話那頭有著兩個人，一個是他想發生關系的沈暮言，另一個是他的女朋友。

為了配合唐君浩的調戲，沈暮言嬌媚萬分地笑了聲，說道：“當然了，難道唐大少不想我麽？”

“哪能呢？我可天天想著你，要不是你不願意出來見我，只跟我電話聯系，你肯定早就知道我有多想你了。”唐君浩對著沈暮言幾乎是什麽隱含發生關系的言辭都能說得出口，這種話他平時從來沒有跟顧沁楓說過。

顧沁楓從他這幾句話裏知道了幾個細節，沈暮言跟唐君浩私下有聯系，但沈暮言不同意唐君浩的要求，沒有見面。

“喲，還委屈你了呢。”沈暮言又笑了聲，聲音轉得有些暧昧：“不然今晚出來陪我吃飯？然後……嗯？”

顧沁楓聽到這裏，她抿緊了唇，眼睛瞇成一道。

她的確對唐君浩存有僥幸心理，畢竟再醜陋的事情都沒有堂而皇之地擺在自己面前。可沈暮言現在的行為，卻是在將她安慰自己的那些理由撕成粉碎，將唐君浩百般隱瞞的行徑呈現在她的面前。

“今晚啊……”唐君浩猶豫了，顯然想起了剛才顧沁楓的邀約。

但沈暮言哪裏這麽容易讓他逃脫，她更靠近顧沁楓一些，將手機放在兩人耳邊，語氣更是誘人：“你剛剛還說想我，現在我約你出來你都不願意，人家可是很長時間沒有約人出去了，想要得很呢……”

顧沁楓緊緊咬住下唇，疼痛一寸一寸地滲入，眼看著沈暮言笑容嫵媚地在自己面前勾/引自己的男朋友。她所有的期翼都在唐君浩大笑著說出“好好好，我去我去”的時候碎成無數無法拼湊的小塊。

她相處的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她很清楚，從一開始相信他回頭，到後來發現他私生活糜亂。但顧家和唐家已經口頭約定了，且唐君浩的父母曾請求過她讓唐君浩慢慢改掉這些陋習，她也曾在一段時間裏沒有聽到他再有任何與別的女人不幹不凈的消息。

可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怎麽可能真的就習慣粗茶淡飯？他有權勢，有財力，心甘情願陪他在婚前放肆的女人多不勝數。

沈暮言不知道什麽時候掛了電話，擡手摸上顧沁楓的臉，輕輕掰開被緊咬的嘴唇，“別咬了，再咬該破了。”

顧沁楓死死盯著沈暮言，一句話都不說，只眼睛裏的怨暴露了她的內心，像是在說：我已經這麽辛苦地瞞著自己了，你為什麽還要告訴我？

“自欺欺人的後果是什麽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一定不會好。”沈暮言替她把頭發挽好，難得的正經溫柔，“我沒有跟他見面，只是用了兩三天時間讓他對我越來越感興趣。你知道的，他對我一直都感興趣，只是這一次更放得開。”

顧沁楓忍著眼淚，她難過的不是唐君浩的背叛，而是自己辛辛苦苦想要隱藏的東西被徹底撕開暴露在陽光下。就仿佛裸著身子被面前的人一覽無餘，即便沒有得到任何憐憫鄙夷的目光，但這仍舊令她覺得難堪。

“沈暮言……”她的聲音有一點嘶啞的哭腔，又有一絲撒嬌的語調。

“嗯？”

“你太討厭了……”

沈暮言反而笑開了，顧沁楓的弱態猶如春雨般澆灌著她心底的一絲意識，使它一時間茁壯而長。

“如果我要搶他，我完全可以把他勾上床，然後讓你抓奸在床。那樣更直觀，更令你無措，可是我想要的不是他。我只是想讓你離開他，不要傷害自己。”沈暮言的手挪了一下，指尖抹去顧沁楓欲滴的淚。

她的眉眼忽然更是柔和下來，輕聲說：“小楓子，我好像對你有一點好感。”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顧沁楓楞了一會兒，只聽到耳邊有一句呢喃：“跟他分手吧，和我試試看。”帶著溫度的唇瓣在她側臉流連，慢慢地游到她的唇邊。

顧沁楓打了個激靈，立刻推開了沈暮言，聲音卻有些無力：“沈暮言，離開我家，馬上走！”

“你怕什麽？”沈暮言笑道：“我跟他不一樣，我們可以正常交往，我不會只想跟你上床。”她從來不會說那些膩膩歪歪的情話，她是對顧沁楓有好感，也不是沖著發生關系去的，沒什麽不對的，只是聽起來就沒那麽好聽。

顧沁楓眉間冷了幾分，笑容也像滲了寒氣，“你以為你跟他有什麽區別？一個兩面三刀，一個來者不拒，我為什麽要出了這個火坑又踏進另一個？”

沈暮言挑著眉笑，顧沁楓分明不討厭她，否則怎麽反駁的言論不再是“我不喜歡女人”，而是指出她跟唐君浩一樣？

“我不逼你這麽快決定，但是我會讓你知道我跟他的區別的。到那個時候，記得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沈暮言說完快步上去在顧沁楓額頭吻了一下，後者的臉立刻呈現出一種羞惱的神色。

目的已經達到，沈暮言不再久留。顧沁楓久久卻回不過神來，嘴唇似乎還殘留著沈暮言指腹的溫度，眼前也似乎還看得到她剛才認真的眼神，溫柔的安撫。

她是認真的，這是顧沁楓的直覺。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高考了，要考試的同學們早點睡覺好好休息喲，用平常心面對就好，不要緊張，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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